第24章 彦承第十七章

脱离彦承的爪子，迅速缩成一团往前逃走。

    可是，一团水藻，哪能逃得过一条人鱼呢。

    几个跃动摆尾，彦承一把将梅瑛的头连带着那团水藻给拽了回来。

    “咿！！”

    彦承捧着梅瑛的头，努力呼唤梅瑛的名字，张口就是一长串的音波，将黑水震动出一连串的波纹。

    不知道是不是彦承的尖啸穿透性太大，还是梅瑛的头颅被寄生之后变异得快，在彦承唤了几声之后，梅瑛竟然眨动了一下眼睛。

    然后梅瑛发出了她最擅长的凄厉尖叫，“啊啊啊啊！放……开……我……怪……物……”

    “咿~！~~！！”【我不是怪物，不对，你才是怪物！】

    “放……开……”

    “咿！~咿~~！”【梅瑛，我是彦承啊！】

    “放……开……我……救……命……”

    “咿~~~！！咿！~咿~~！”【梅瑛，你冷静一下，我是彦承，你还记得我吗！】

    一只人鱼和一丛水草，就这么热烈地交流起来。

    只可惜岸上的人们，被人鱼的高频音波搞得口吐白沫，生不如死。

    彦承也急，他不确定这个是梅瑛，还是只是那一丛水藻。心急火燎之下，彦承脸上的鳞片翻了个身，隐进了皮肤了。

    变成人鱼的过程很痛苦，恢复成人型却很愉悦。彦承仰着脖子，浑身仿佛被电击一般的酥麻，不消一会儿，彦承的身上鳞片全部消失，头顶长出了一层短短的蓝色头发，下半/身也恢复了原状。

    裹着水藻根须的梅瑛头颅渐渐安静下来，她迟疑地看着对面英俊无比的青年，轻轻地开口，“彦……承？”

    “嗯！是我，梅瑛，你还有人类的记忆吗？”彦承松了一口气。

    梅瑛略微歪头，白色的根须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往前伸出去，让梅瑛的头离彦承更近，“记……忆？”

    想了一会儿，梅瑛露出一个婴儿一般纯真且知的微笑，“记……得，你最好，要对你好……”

    以人身在水里逮着，纵然有蓝色水层包裹，彦承依然觉得吃力，他干脆捧着梅瑛的头往水上浮，“梅瑛，我先带你上去，好吗？”

    梅瑛傻傻地看着彦承，点头。

    ***

    狂风时不时地吹过，卷起地上的水藻叶子飞向远方。

    彦承等人全部站在水边，一个个都面色沉重。

    这从长着梅瑛头颅的水藻，既是梅瑛，又不是梅瑛。

    她有着部分梅瑛的记忆，不多，只有这四五天，然而思维却像是换成了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简单、执着。

    也许是受到死前情绪的影响，梅瑛对彦承很是信任。对方哲伦，她也比较善意，可是一旦看到贺芳、连冬和吴起新，她背后的水藻立刻竖起叶子，一副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模样。

    彦承安抚了好半天，没办法只能斩钉截铁地说，“不准攻击他们。”梅瑛这才作罢。

    “……不能解释……无法解释……”贺芳呢喃着，她所有的知识体系全盘崩溃了。人脑和植物共生的事情发生了，人体能够在鱼身和人身之间转化的事情也发生了，这比元素异能让她更无从适应。

    方哲伦蹲在水边哭得稀里哗啦。他就是跑得快了一些，怎么突然的女朋友就变成水草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连冬和吴起新两人这时思维倒是同步，两人一起开口。

    “我们该走了。”

    “她这样也就只能活在水里了，我们走吧。”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她！都是我，都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方哲伦崩溃地吼叫着，“你们都滚吧！反正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们，就排挤我们。无所谓，反正都是要死，我宁愿和小瑛一起死。”

    吴起新眉头一皱，立刻要发作，彦承伸手拦住了他。

    “小方，你真的要留下来？”彦承认真地问。

    方哲伦点头。

    “嗯，照顾好梅瑛。”彦承拍了拍方哲伦的肩膀，转身向其他人歉意地笑了笑，“刚刚不好意思，我那个声音，嗯，有点刺耳。”

    连冬心有余悸地抖了抖耳朵，吴起新伸手拍了一把彦承的头，“活着就好。”

    “那我们走吧。”彦承拽了一下还在那喃喃自语的贺芳，“学姐，边走边想，想不通就算了。我这样也是好事。”

    贺芳被彦承拽了一下，总算是回身。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确实，想不通也只能接受。一丛水藻能把他们逼成这样，今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艰险。

    方哲伦没想到彦承这么干脆地就走了，他愣愣地目送其他人离开，脸色有些苍白。

    为什么……都不劝劝他？

    他一个人，怎么跟一丛水草生活……

    可是，这个决定是他自己做的，没有人逼迫他。方哲伦欲哭无泪，他刚刚怎么那么冲动。

    不不不，我不能动摇，方哲伦抱着自己的头，我爱梅瑛，我说过爱他一辈子，大学毕业就结婚的。梅瑛能依靠的人只有我了，要是我不留下来，她就只能孤独地当一丛水草，从此生活在这个黑水湖了，没有任何未来。我这是为了爱，为了奉献，这样的我才有价值！

    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方哲伦低头一看。

    诶？梅瑛呢？！

    地上有湿漉漉的痕迹，方哲伦跟着看过去，差点吓个倒仰。

    由水草的叶子和根须缠绕起来身躯不停地收缩，慢慢地凝聚成了肌肉和皮肤的质地，梅瑛的头长在这样一具人形躯体上，正在摇摇晃晃地往前迈步，边走还边急切地呼喊。

    “彦承……等我……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