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战的尾声

    混杂在早已面目全非的塔的废墟里，肚子上被开了个大洞的巨龙横躺在眼前。从伤口喷出的些许深灰色的火粉，此刻也只是随风飘舞着。

    在那龙的身下，威尔艾米娜拨开头顶的瓦砾，爬了出来。华丽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露出雪白的肌肤，面具也损坏了大半，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从那被损坏的神器里，传出的蒂雅玛特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

    “报告损失。”

    “真的相当……危险是也。”

    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威尔艾米娜回答说。身体摇摇晃晃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到瓦砾的一角，背靠着坐了下来。

    （要尽快，恢复体力，才能去帮玛蒂尔达……）

    这种时候心里仍挂念着自己的同伴。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可是，把塔当作枪来攻击的自在法消耗实在太大了，威尔艾米娜已经受了重伤。无论是拥有什么样治愈能力的火雾战士，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回复的。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要尽一切力量去尝试。

    忽然，在她的身前响出了轻微的瓦砾声。

    抬起略显沉重的头，威尔艾米娜看到的是，微微张开着眼睛处于濒死状态的【铁甲龙】伊路亚尼卡。

    身受重伤的威尔艾米娜面对即将步向死亡的宿敌，很自然地开口道：

    “……这就是，生离死别是也。”

    “看来……是了。”

    巨龙的声音里既没有敌意也没有怨恨，投向宿敌的眼神显得温和而安祥。

    “明明很欣赏对方……”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可惜，要不是处于战场的两极，说不定我们都是可以一同喝一杯的……”

    “莫名…师父……”威尔艾米娜勉强想要站起来，顾不得自己破损的衣服有些走漏春光“我……”

    “嗯……”莫名走到威尔艾米娜身边，蹲在她面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很了不起呢…还有…我回来了……”

    威尔艾米娜这个坚强的女子，居然就这样，像个小孩子似地，呜呜的哭了起来。弄得莫名现在一阵手忙脚乱，原本游刃有余的脸上，出现了不知所措的神色。

    “那个……”莫名紧张的胡乱抹去威尔艾米娜脸上的泪水，眼中闪烁着担忧的神色，只知道一个劲的说“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疼吗…我回来的晚是我不好啦…但是……”

    “……【埋葬征讨】萨特·赛文，虽然知道你在这附近……但是没有弄出大骚乱……真是稀奇。”在伊路亚尼卡含笑的声音里，包含着对曾经最具威胁敌人的调侃，和一旁有数百年交情的宿敌的善意祝福“不要辜负了这个女孩啊…她可是一直念叨着某个老师啊……”

    威尔艾米娜的脸稍微有些红，也不哭了，撇过头去。

    然而，巨龙已经没有在看她了。空洞的双眼望向天空，嘴微微张着，以一种既像寂寥也像悲叹的声音……轻声吟道：“主人……我……先、走了——”

    简直就像是失去了中间部分的沙堆那样，巨龙的身体开始崩溃。不到数秒，锐利的牙齿，钢铁的盔甲以及鳞片、脖子、粗壮的四肢。宽大的翅膀、柔软的尾巴，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深灰色火粉，随风飘散了。

    威尔艾米娜在眼前看着处于大脑短路状态的莫名，好不容易脸上的神情才放松了一点。不论是玛蒂尔达，还是伊路亚尼卡……被别人彻底看穿自己的内心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自己才会选择戴着面具。

    或许是觉得有点不公平，她带些埋地小声嘀咕道：

    “……多管闲事的家伙是也。”

    “意见正确。”

    咚！威尔艾米娜重重地敲了下自己的头，作为对刻薄的搭档的惩罚。

    “那个……”莫名有点接受不了事情的转变，明明记得在‘历史’上，威尔艾米娜是深深迷恋【虹之翼】梅利希姆的吗。那么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威尔…艾米娜…那个……”

    （我只是当她是个好学生而已…但是…硬要说的话……）莫名偷偷的看了威尔艾米娜一眼。威尔艾米娜居然害羞了，虽然不太明显，但是的确是脸红了，而且低着头，不太敢看莫名。（气氛微妙……）

    “呜呀！这个气氛…偶…偶…不认同的说！”莫名脖子上挂着的【a】（卡瑞娜）突然从挂坠变成*人型，跑到威尔艾米娜和莫名中间，一改以往的弱气，盯着威尔艾米娜“主人大人是偶的，就算是威尔艾米娜，偶也不会认输的！”

    虽然威尔艾米娜的伤比较重，但是这貌似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两个“女人”散着不知名的强大气势；因为威尔艾米娜突然上前一步，导致处于对峙中心的莫名感到压力很大。

    “……那个……”莫名冷汗直流“是不是先给威尔艾米娜治疗一下，还有，卡瑞娜，你也不要闹了……”

    “主人大人……”卡瑞娜突然眼泪汪汪的凑到莫名身边“主人大人，不要偶了吗…明明都已经…骑了偶……”

    “宝具要有宝具的自觉是也”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威尔艾米娜很明显对这句话不满“我是莫名的学生，作为一个学生憧憬老师是很正常的是也……”

    “……”莫名已经决定闭嘴了。

    ………………化妆舞会………………

    “没想到……”【千变】修德南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金属巨人，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枪【神铁如意】“【天秤骑士】殿下，居然会来到我这里…【岩凯】那里不要紧吗……”

    “已有对策”杜鲁基斯貌似不想和修德南多说什么，直接挥动巨大的翅膀，无数的金色短剑，向修德南疾驰而去；之后趁着对方躲避的空隙，猛的将光矛狠狠劈下。毕竟【化妆舞会】在这位骑士眼中，是很卑鄙的小人。

    “喂~这样也算是骑士精神吗……”修德南一个回旋，长矛的枪尖——突然巨大化，并分裂为数十根，缠绕着混浊的紫色火焰，化为密不透风让人无处可逃的沉重雨滴——落下。

    杜鲁基斯毫不退却的展开双翼，无数的金色短剑突然附着上了纯金色的火焰，正面迎上紫色火焰的长枪阵。

    一阵激烈的爆鸣声，貌似双方不分胜负，两者个退了一些距离，但是修德南的左腕有些不自然的颤抖。

    【断罪骑士团】，因为毫无顾忌的两线作战，加上因【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阵亡而开始溃败的【贝尔沃尔集团】，现在的【断罪骑士团】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而且数量上的巨大差距，即便是仅次于【王】级别的12名【骑士长】，也在战斗中阵亡了8名。

    “吾之骑士，吾之手足，吾之战友……”杜鲁基斯身后那些虽然战损过半，但依旧有序重整队形的骑士们，不由得看向自己誓死追随的【王】，剩下的4名【骑士长】自然而然的围到了杜鲁基斯的身后。杜鲁基斯拿出了【荣耀战旗】，在山风的吹拂下，大旗猎猎作响：“集结，荣耀即吾命！”

    “荣耀——！”

    人数虽然只剩不足4oo人，但是气势将【化妆舞会】的军队压制的齐齐后退一步，接着，就是整齐划一的呐喊：

    “我誓！善待弱者——！”

    “我誓！勇敢的对抗强权——！”

    “我誓！抗击一切错误——！”

    修德南觉得情况不妙，刚想打断对方，但是对方的军队居然就这样直接冲了过来……

    “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我誓！帮助任何需要救助的人——！”

    “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而且随着呐喊声，对方的全体的【存在】越来越庞大，简直就像是一支4ooo人…不…4oooo人的军队……

    “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我誓！真诚的对待我的朋友——！”

    “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要塞附近………………

    在一片轰隆声中，天秤的其中一塔完全倒了下去了。这个景象，从【塔】、要塞以及山脚下的战场都能清晰看到。在这轰隆声和尘土当中，从要塞的一角传来了人声。

    “——呜！好痛……”

    因为崩塌，一块岩石露了出来。而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的玛蒂尔达就掉落在这块岩石的表面上。右脚的伤和新的肩膀上的刀伤带来的剧痛，令她露出了一脸痛苦的表情。尽管如此，她还是向把自己和另一个人救了出来的意外乱入这——站在威尔艾米娜身旁的莫名说：“喂喂~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还有…你…没事，威尔艾米娜？”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问你是也。”

    “我方轻伤。”

    “嗯？对手是【铁甲龙】，你居然没有受伤？”亚拉斯托尔疑惑的说“到底是……”

    “不要听她口胡，要不是我治疗……”莫名敲了威尔艾米娜的额头一下，突然将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很不合适，以前倒还好说，但是现在这个比较微妙的时候这样做“……”

    果然，威尔艾米娜又开始用她独有的“含蓄”表示自己害羞了；卡瑞娜则不满的跑到莫名面前，莫名无奈的也敲了她的额头一下，那个丫头居然一副幸福的样子……

    正面受到了爆炸的冲击，右脚和肩膀都负了伤的玛蒂尔达情况不太好，只见她的斗篷和铠甲都变得好象一块烂布似的，褴褛不堪。疲惫的样子已经无法再掩饰，完全暴露出来了。

    虽然如此，但玛蒂尔达还是一边护着疼痛的肩膀和右脚站了起来。在这个时候，那褴褛的胸口的衣服和下摆都掉了出来，露出了那被炭黑色渲染过的雪白肌肤，上面还有几条血色的伤痕。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不知道长了什么思考回路的女人居然大大咧咧的调侃着：“呀~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啊……”

    “——！”

    “我希望你别那么让人操心是也。”

    “嘛……”莫名走到玛蒂尔达身边“【treat_up】（治愈）”

    ………………【塔】内………………

    曾经通过“都食”而得到巨大的“存在之力”的好几成的份量。对待朋友就象伙伴一样，对待部下就象同胞一样的【九垓天秤】们以及战场中作战的士兵们所争取的时间。还有他们的生命。全部都献出去了。然而，这个新形成的存在却贪婪地需求着以上所有的一切。

    丝毫没有后悔过，自从那个丧失之日以来，他正是为了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才继续生存着的。

    只不过，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恐惧。这个孩子正在吃着一个如果说是供品的话但是又过于巨大的东西。

    可是，他的心情却是相当的愉快、舒畅。

    （迪丝……你的梦想，原来是如此之大吗……）

    两人曾经共同拥有过那样一个梦想，足以让他愉悦不已。

    （——“亚西斯大人”——）

    绝对不肯省掉“大人”二字来称呼他的，心爱的女孩。把为讨伐在现世肆意妄为的【红世使徒】而来的亚西斯，那那个仍然以【冥奥之环】自称的他，当作天使一样崇拜的女孩。

    （——“我做了一个非常无礼的梦”——）

    从打盹儿中醒来的女孩，擦了擦自己沾满尘土的脸颊，笑着说道。

    亚西斯已经不记得，当时是用什么话语，来提出这个决定了以后一切的问题了。是简单一句“说”呢，还是“告诉我”那样温柔的话语呢……

    现在，只有她的回答依然回荡在心中。

    （——“您不会生气？”——）

    她再三确认的问了几次，然后说道。

    （——“我梦到自己有了您的孩子，和您一起安静的生活着。”——）

    听完，自己就说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然后就大笑起来。

    （——“您竟然笑话人家，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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