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 可怕的传言

起来，这俩狼食已经两年多没给家中来过一封信了。抗战开始后启勇曾给家里来过一封信，说是调到了忻口那一带打鬼子。如今人在哪达是死是活，他做爹的一点音信也没有。

    就在进财牵挂两个娃娃的安危时，启智却意想不到地回来了，他把谷氏给送了回来。谷氏回来时身边跟着个五六岁的娃娃，怀中抱着个两岁多的娃娃。大的名叫黑黑小的名叫黑娃，是谷氏在兵营里生的。进财把两个孙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看着长得虎头虎脑的孙娃他不由得百感交集。启智有娃娃了，遗憾的是燕儿却看不到了。黑黑懂事地在进财怀里一句一个“爷！”地叫着，惹得进财悲喜连连。两个孙娃都长这么大了，他做爷的还是第一眼见到。回想起以前对启智的态度，进财不由的后悔起来，启智再不好也是他儿子，他不该那样对他。好歹这娃不记仇，他训上他一顿，过上几天也就没事了。

    吃晚饭时，进财好心问着启智：“娃，你咋这时候把媳妇送回来？战事马上就要开了，村里怕是不太平了！”

    “爹，你不知道！”启智大口吸溜着面条说：“我们营队已从河南开拔过来了，就驻扎在山外的火龙关一带，我以前贩牛时走过的。我明日个就要去营队报到，带着媳妇不方便！”

    “为咋把你们调过来打日本？”进财越来越纳闷了：“那些个陕西娃呢？”

    “我们换防！”启智说完又告诉了一个令爹吃惊不已的消息：“启勇就驻扎在县外的大山里，离村连二百里都不到，他在三军十二师做参谋！”

    进财没想到启勇离家如此之近，他纳闷地说：“他为咋不回来看看？”

    “他们是嫡系，管得严！”启智满脸羡慕地说：“他们的晌银比我们多，吃饭的家伙也好使。全是清一色的美式装备，看上一眼都能把人馋死！”

    启智说着伸出手做了个端枪的姿势，朝着面前的饭碗扫射了一番。进财心想这娃都当爹的人了说话做事还不稳重，他就要去跟小鬼子拼命了，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了，还在惦记着启勇的晌银和吃饭的家伙。第二天启智要离开时，进财劝着他：“去给你娘上个坟，让你娘也知道知道你有娃娃了！”

    进财担心启智这一走再也回不来，他想让娃娃在临走前给他娘上个坟报个平安。进财把准备好的黄裱纸和香火用篮子装好递到了启智手里，秀秀带着启智和谷氏去了婆婆的坟地。看着启智远去的背影，想想村后山坡上埋得那些无名的伤兵，进财不由得伤感起来。启智这一走怕是凶多吉少，子弹可不长眼睛，他会不会像那些无名的伤兵一样横死他乡？

    上坟回来，进财特地吩咐秀秀给启智煮了两碗长寿面。面煮好，进财打了两个荷包蛋亲手端给了娃娃。启智心头一热嘿嘿笑着说：“爹，你咋对我这么好？”

    进财黯然伤神地说：“你是爹的儿子，是去打日本的！这是为国为民办事哩，爹还能亏对了你！”

    启智三口两口吞完面翻身上马时，进财拉住缰绳再次劝着他：“娃，上了火线灵秀点，该避就避该躲就躲，不要逞能耍二杆子！”

    “爹，你放心吧，我死不了！”启智大笑着说：“阎王爷见了我吓得哆嗦哩！”

    进财叹着气从裤包里摸出五块银洋拿在手上说：“在外头想吃啥就买上点，不要舍不得花钱！”

    “爹，我有晌银哩！”启智说着策马而去。

    进财在他身后吆喝道：“见到启勇，让他回来看看媳妇……”

    启智离家后的第二天，三豹和敢为相跟着回到了村子。村人看到这俩死对头站到了一起，不由得好奇起来。三豹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活捉敢为吗，猫怎么不逮老鼠了？还有敢为，三豹害死了他媳妇害得他这些年东躲西藏连家也不敢回，难道他就不记仇？看到这俩死对头聚在一起认真议事的样子，村人越发困惑了，这俩人怎么好得跟一家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