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大哥

论是兽族还是仙族，都无法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因为那代表的是圣洁，纯净，高贵，是慈爱，是伟大，是万物苍生的母亲！

    她，是女娲。

    他太过留恋她了，以至于当她真真正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竟可笑地以为那是幻影。

    那分明就是生死的离别啊！！

    “不！”

    三皇之首，神主伏羲，他是万物的图腾，但却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露出了痛苦的挣扎，他颤抖着身躯，眼睁睁地望着那曾无数次趴在他耳边轻语的温软被那无情冰冷的黑洞吞噬。

    能看到她面容的，只有他！

    可这对他来说多么残忍，多么不近情义。

    她轻笑地望着他，脸上依旧挂着常有的温柔：“生死何以，轮回不息。”

    傻傻地笑了笑，轮回？

    那是他制造出来为了给万物苍生一个慰藉，令他们远离恐惧与蒙昧。可他自己呢？依靠轮回？那根本就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啊！

    “啊！！”

    那道黑洞中燃烧着黑漆漆的黑炎，其中的怪物仿佛受着命运的审判，凄厉的嘶吼震破万物心魂。

    “天道！女娲！竟晋入了天道！留她不得！”

    嘭！

    沉闷轰炸声的落下，一片七彩的光点洋洋洒洒地落向大地。他们每一颗仿佛都伴随着生的呼唤。他们落地，化作了一个个像是仙人，却丝毫没有修炼根基的生灵。他们懵懂无知，不知来到了何处，惊慌失措地望着四周陌生的景象。

    “女娲......这是......”

    呆呆地望着那一个个奇异的生灵，伏羲的眼眶湿润了，无尽岁月来，他终于留下了泪。

    “哈哈哈！女娲又如何，我秉承本命天道，掌生死轮回，乃不死不灭！”

    嚣张的声音再度袭来，容不得众人哀伤，就又被惊恐笼罩。

    当空的那白衣男子兀地静了下来，感受着天地间的伊始之力，和充斥的本质无极。

    表面上并无变化，但身在两旁的遂人和神农却明显地感受到了伏羲的不同。那已经是不再一个层次的感受，那是更高的道，那是天！

    “生，即是毁。光，即是暗。阴，即是阳。万物之道，皆有悖论。太极之道，就是太虚之道。”

    “天道！伏羲，纵然你晋入天道，你以为就能打败我？”

    那道阴沉地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中出现了几丝慌乱，但却并没有显得失态。

    缓缓抬起头，白衣男子轻笑一声，“我从没说过我要打败你，若是现在自燃皇躯再以太极大道加持还无法令你毁灭，你就是虚幻的，我们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包括，我们的生命，和爱。”

    “你竟要自燃皇躯！你才晋入天道，这样岂不可惜，不若你我联手，这鸿蒙宇宙中，谁还能阻挡我们？”

    黑魆魆的洞中，那怪物竟然开始了诱惑。

    洒然一笑，伏羲没有作答，手中的太极图燃烧更盛，带着解脱的笑容，淡然地直视着天之缺漏。

    “真要鱼死网破吗？！混蛋！”

    气急败坏地大吼，深洞中的怪物终于失了分寸。于秦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些不知为何，心头一股阴霾渐渐笼罩，一定有什么不幸的事要发生了！

    “哈哈哈！我自当乘风归去，飘若浮华，我是谁？我是万物苍生的一蝼蚁。遂人，神农，山海就交给你们了！”

    大笑着向着深洞掠去，伏羲的面色淡然，满是解脱的畅快。其身后，曾一起生活了无尽岁月的两位兄弟面色悲戚。纵然是神，也无可避免悲伤。悲伤是水，谁都无法离开它。

    于秦呆呆地看着，那种感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来了！

    蓦地转头，果然天边袭来一道金光琉璃的身影。战天豪意的神兽踏空而来，带着凌厉的战意，直射穹宵。

    “伏羲！要死也轮不到你！”

    大吼一声，神兽化为了一团金色流光，不偏不倚地冲向了那慌乱的黑洞。带着一道道恢弘的灵音，那是一曲杀伐的战歌，衔着破天的战戟，冲向了不归的征途！

    怔怔地望着那道金光的所向，伏羲停了下来，他被震撼了，被那灵音中的豪情与战意震撼了。那无关生死，因为他早已看破生死，无尽的混沌中，他还依稀记得，刚刚孕育出的他懵懵懂懂，就如同现在的人类，惶恐地望着周遭的一切，像是孩童一样不知所措。

    是那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他回过头，愣愣地望着那个样貌有些凌厉威武的异兽，身躯有些颤抖。

    他轻笑一声，浑厚的声音从那突兀的双腮出传出：“喂，你是第二个，我等了几千年了，终于有伴儿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弟了！哈哈哈！”

    那时的他很傻，不知道兄弟这个词的含义，若年之后他灵窍出生，知道了那个词所代表的意义。它是承诺，是庄严，是情义，是神圣，是一起无数次的出生入死。

    那时的他也有些桀骜，不愿承认那异兽是大哥，执拗地怎么都不肯叫。他也没有过多在乎，笑了笑，说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叫的。他撇撇嘴，说那一天怎么都不可能到来，因为他是发现了宇宙奥义—太极的男人。在混沌的虚幻中，他大笑几声，挨着他坐了下来，等待着下一个即将出生的—兄弟。

    泪水不可抑制地从眼眶中流出，今天，是神主伏羲最失态的一天。但他毫不介意，如果能够换回他，他也许不介意当空裸奔。

    一团金光从黑洞中射出，那是一团小小的精魄，是传承的精元。

    “伏羲，我这一生，足够了。想打架时有兄弟陪着，想喝酒时有兄弟陪着，可是到死了，我不希望兄弟变成蠢货和我一起赴死。好好活着，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慰藉。帮我将传承进行下去，让你瞧瞧我苦心研究的音波武技，哈哈哈，这次，终于可以打败你了吧！投我热血洒青天，一生一死往无前！”

    看着手中小小的异兽精魄，伏羲眼中的沧桑更甚，他终于意识到他将要失去什么了，那是再也抓不到的，再也换不来的，大哥！

    “大哥！大哥！”

    “大哥！”

    “大哥！”

    一句句呐喊，似乎是想将无尽岁月来没来得及说过的话都倾泻出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出生的时代，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儿，惊慌地望着四周，想要找一个什么东西依靠。终于，一只金色的爪蹄搭在了他的肩头，可是蓦地转身，空空如也。</dd>